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除了正餐,还是正餐,就连吃蛋糕的下午茶都渐渐被人所厌倦,于是便有人提议,来吃乳酪吧。找一间有着巨大透明玻璃落地窗的餐馆,或者酒廊,窗外一定要有郁郁葱葱巨大的绿色的树木,树荫交错纵横的,挑一圈临着窗的沙发,大家各自用最舒服的姿态坐着,或者半躺着,要一瓶爽口的白葡萄酒,一人一杯斟好了,酒瓶子浸泡在旁边的冰桶中,这个时候,就可以要个乳酪拼盆了。用白酒配各种各样的乳酪,边吃边小聚着八卦,那可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了。有人喜欢蓝乳酪,有人喜欢Gorgonzola,更多人接受Bree和Ricotta,充满乳酪的下午,应该是最惬意而随兴的下午,也最容易充满欢笑。
乳酪进入中国人视野的时间不算短,大多数北方人都有吃乳酪的习惯,干的湿的都吃,但对南方人来说就有点困难,很多人嫌部分品种的乳酪直接吃有股膻味,加热了,或者混合在点心里,就还可以勉强接受。
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渐渐流行吃西方人做的乳酪,种种吃法大都是从香港那边慢慢传来,那时乳酪就变了名字,按照广东话的翻译法叫做“芝士”。但好多中国人在那时候是把黄油(butter)、奶油(cream)和芝士(cheese)混为一谈的,都叫做吃奶油,而吃奶油就代表吃西餐了。我有位远房的亲戚老太太就自称很爱吃西餐,但逢到别人请她,她却对着桌上的菜发愁,说:“怎么没有奶油。”当时中国人的脑海里,奶油蘑菇汤、奶油烤鳕鱼、奶油蛋糕,一定要有奶油才能算“西”得正宗。最后人家让她吃芝士蛋糕,说这里头有乳酪,她还是很伤心:“一丁点儿没吃到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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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跟乳酪沾边的陈年旧事,大家可以一笑而过,现在的人则越来越会吃这些洋气可掬的东西了,说起来,这也是人心的一种宽容,任何国家的食物都可以被接受,被吃得开开心心的,餐桌上多点选择,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我就遇到过中国的年轻夫妇,在招待客人的时候用本地蚕豆豆瓣炸酥配Pecorino乳酪薄片请大家当零食吃。说起来,在意大利确实有生蚕豆配Pecorino乳酪薄片的吃法,但在中国,用上了本地香酥豆瓣的吃法,也一样是很不错的finger food(零食),算是本土化又大胆的搭配。但是他们在酒的方面仍然采用了比较保守的白葡萄酒,也许是还未开发到更加合适的本土酒种吧。
而我本身最爱的乳酪还应该算是Parmesan,似乎怎么做都超级好吃。被削成非常薄的小碎片的Parmesan在意大利菜中随处可见,最经典的吃法莫过于做Carpaccio。鲜红的生小牛肉薄片铺了一盆子,加上白色而硬质的Parmesan碎片,中间放一堆风味独特清爽的卢果拉菜叶子,再淋上滴滴香浓的橄榄油,生小牛肉卷着卢果拉和Parmesan,蘸满了橄榄油吃,让人觉得仿佛有位女神在给饥渴的你喂食一般,口口奇香无比。在找不到小牛肉的时候,我有时候就要份卢果拉拌橄榄油和Parmesan吃,也非常美味,因为我觉得,正是这三种东西混合的味道,是提升好味道的关键。有次我吃到一种煎扇贝配卢果拉的沙拉,也是撒了Parmesan,还有混合了大蒜颗粒的橄榄油,一样是惊人地好吃。
很多人很爱Mozzarella乳酪,因为它出现的频率很高,并且生吃特别清口。 Mozzarella出现在奶牛贫乏的意大利南部,是用水牛奶做成的,当初是“凑合”,现在却因祸得福,大家都爱上了这种清淡的奶味和软嫩的咬感。有一道经典菜是Mozzarella切片加番茄切片加一片罗勒叶子,三者夹在一块儿吃,操作简单又回味无穷。所以,如果不怕麻烦的,可以就在家种一盆罗勒,冰箱里放块Mozzarella,番茄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想吃的时候各弄几片,就是一道好吃又好看的夏日佳肴。
乳酪其实是非常变化多端的食物,可以吃它的浓烈,比如蓝芝士,有餐馆专门用蓝芝士烤匹萨,或者是用蓝芝士配合其他几种芝士一起烤一盆子掰成小块的面包,味道又油又重,配红酒吃起来特别过瘾。也可以吃它的清冽,比如软质硬边芝士,熏烤过之后与一小片鱼干以及一片生的白萝卜一起入口,保证你立即就想要来一杯冰啤酒,与它过一个逍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