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面包最好吃。小时候我家附近就有这么一家白俄后人开的面包店,一早5点来钟就能闻到面包香味。这家面包店只做一种上海人称罗宋面包的,刚出炉的面包烘得表皮爆裂,里面是湿软的面包芯,一撕开,麦香扑鼻、咸甜混杂,再趁热涂上黄油夹上刚煎出的香肠,才卖一角五分一件!其实罗宋面包是上海人杜撰的,只因为旧时上海的面包房不少是白俄(罗宋)经营的,起先是长棍式,为携带或食用方便,才做成梭子形。我倒更喜欢法式长棍面包,从前淮海路的“长春”、“哈尔滨”、“万兴”等食品店都有售,可都不是新鲜出炉,中看不中吃,嚼得上颚生痛,满桌碎屑,十分不雅观。
黑面包作为健康食品,最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在上海宾馆面包房现身,我从此与之结下不解之缘。后来出访德国,才知道黑面包(裸麦面包)诞生于德国。现今经典的欧陆式裸麦包,都以德国的配方和烘焙为标准。上海城市超市的裸麦包十分正宗。上海天气潮湿,黑面包很容易发霉。如果不想天天上街购买,就将黑面包放在冷冻箱里,用微波炉加热后再食用。
意大利面包如同意大利情歌——温柔缠绵甜蜜,还淋着油光光金黄的糖油或撒上白雪般的糖粉。我去意大利,每天晚上都有种迫切等天亮的感觉,因为可以吃真正的意大利早餐了。意大利早餐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可口的早餐,光咖啡就有多种选择:香浓咖啡、卡布奇诺、拿铁……作为早餐的灵魂,面包更是品种各异,令人应接不暇。我最钟情刚出炉的羊角面包,还有提子辫子面包,连最普通的小圆面包,都有极大的诱惑力,根本无需什么果酱黄油,用了它们,反而品尝不出面包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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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式面包也是面包一绝,菠萝包、鸡尾包(一种内有富咀嚼感的黄糖馅外表淋有糖油和鸡蛋淇淋的长形面包)和椰丝奶油包都是我的所好。居港时,横街上有一家面包房,属夫妻老婆店式,每天清早夫妇俩就开门推出第一盘出炉的面包。每天两只出炉面包一杯咖啡加两份日报,就是我一天的开始。广东人讲究吃,洋面包一经广东人改造,特别香甜松腻,口感极好。我最喜欢椰丝奶油面包,比蛋糕清爽,一口咬下,新鲜奶油即时溅满口舌,香甜无比,还夹着清沁的椰丝香,令空虚了一宿的肠胃有极大的满足。近年患上糖尿病,想来就是那些奶油椰丝包和鸡尾包闯下的祸。但我至今无悔,人生嘛,什么滋味都要尽兴品尝一下,否则,这人生不是太乏味了!
然而健康毕竟是宝贵的。近几年我的早餐铁定就是裸麦面包,不用黄油和果酱,代之以太仓肉松,再放几根乳酱瓜,十分松脆清口,比配番茄黄瓜好吃多了,读者不妨一试。只可惜现今上海很难买到新鲜出炉的热面包,但在微波炉里“叮一叮”,面包就会如新鲜出炉的一样又香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