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对于法国人来说就像空气和水一样重要,一天三餐顿顿离不开面包。难怪法国著名诗人保尔?克洛岱尔曾感慨道:变了味的面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面包的生活。但也正由于每天庞大的消耗量,口味大众化、电烤炉批量烤制的“棍子”面包似乎成了法国面包的“代言人”,不过在法国久居之后,我才知道法国人最宠爱的面包却是一种外表粗糙的圆肚黑面包――普瓦兰面包。
松软、细腻、醇香而又微带面粉酸味的普瓦兰面包,不仅仅是因为其原料精选、营养价值丰富和独特口感让人们奉为美味,而面包中传递出的一种传统文化、一种人生价值更让人们久久咀嚼、回味无尽。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参观了位于巴黎近郊的普瓦兰面包作坊,聆听了普瓦兰家族70多年精雕细琢出的面包文化。
车刚拐入通向面包作坊的小路,浓郁的烤面包香让我的嗅觉立刻活跃起来,白色的普瓦兰面包坊门口拉布雅德经理已在热情等候。步入会客大厅,左右墙上挂着两幅描绘工人作面包的工作场面的油画栩栩如生,一些老照片则展示了普瓦兰面包的成长经历。1932年皮埃尔?普瓦兰在巴黎开了家面包店,前店后厂式出售自家生产的裸麦黑面包。选用优质裸麦去壳磨粉,用面起子做酵头自然发面,用橡木生火烤制成为普瓦兰面包特有的制作工艺,讲究品质的普瓦兰面包很快便小有名气。
二战结束后,精面粉加工的白面包开始大行其道,木火烤炉也开始被煤烤炉、气烤炉所替代。很多传统面包作坊也纷纷改旗易帜,粗加工、没口感、无营养的机械化批量烧烤的面包让人们食之乏味。这时的普瓦兰也传到了第二代利昂内尔的手上。
保留手工传统特点、融入现代工艺精细成为利昂内尔对普瓦兰面包品牌的继承和发扬。参观中,拉布雅德向我们回忆起他所熟知的利昂内尔,拜访了全国近万名面包师、鉴赏了80多种不同传统工艺的面包品种后,利昂内尔越来越强烈地感到机械化大生产加工出的白面包失去了法国饮食的精致、缺少了法国文化的优雅。于是利昂内尔决定对普瓦兰面包的用料上精益求精,采用无杀虫剂种出的优质小麦,用面团酵头发面而决不添加任何活性酵母,用芳香如兰的布列塔尼地区产的食盐以及始终如一的炭火烤炉。
对面包利昂内尔就像对一件手工艺术品那样精心打理,他说“除了优质原料,我还使用了世界上最复杂的加工机器:人。我们用手来感知面团的软硬光滑、温度高低,我们的智慧也通过双手揉进了每一个面包。如果说面粉、酵头、盐和水是四个音符,我相信用双手和热情可以谱出一曲美妙的乐章。”酷爱艺术与文化的利昂内尔将它的内涵也融入到面包的制作中,终于形成了传统精华与现代创新相结合的普瓦兰面包品牌理念。
也正是基于对品质孜孜不倦的追求,普瓦兰面包名声远扬,利昂内尔先后在巴黎开了两家专卖店,随后在英国也设立了销售点。除此之外,每天生产的12吨1万多个普瓦兰面包不仅分运至法国各地,甚至还要供应德国、丹麦、日本等15个国家。在参观现场,看到几位面包师在娴熟的揉面、过秤,我好奇地上前询问,一位年轻的面包师说他来普瓦兰已经3年了,这里制作面包的传统技术和创新意识都让他受益菲浅。虽然体力上有时比较疲惫,但看到烘烤出炉的香喷喷面包,那种成就感是无语言表。
介绍到最后,拉布雅德神色黯然下来,他告诉我们利昂内尔夫妇在2002年一次飞机事故中双双罹难。他的猝然离去无疑对普瓦兰面包是一个沉重打击,庆幸的是,年仅18岁的长女艾波萝妮亚坚强地接过了父亲的事业,并以超凡的毅力坚持4年圆满完成了哈佛商学院学业,同时让普瓦兰面包不断香飘万里。
在品尝拉布雅德为我们准备的普瓦兰面包时,我终于有所感悟为什么在讲究美食的法国、在餐餐必吃面包的法国,也在食品业竞争激烈的今天,普瓦兰面包成为一种经典、一种品质的象征,是因为那里面源源不断融入了普瓦兰家族对传统的尊重、对现代的包容以及对人生的热爱。(人民网巴黎12月2日电)